这微笑飘浮在幽暗的背景下,有些恍惚,有些迷离,像一个神秘的手势。
忍不自禁地走上前去,纤长的手指,第一次触摸到他柔软的唇。
他有些错愕,但似乎并不反感,并没有退缩或厌恶的表情,只是习惯性地垂下眼皮。
“你今天似乎精神很好。”
“是的,谢谢主人。”
手指抚摸过他的面颊,沿着他的面部轮廓划了一圈:“告诉我,告诉我你小时候的事。”
他的神情有些恍惚:“小时候的事?”
“是的,比如你的养父。他是怎么对你的,为什么会叫你贱货?”
沉默。
过了半天,听到他低沉的语音:“不记得了。”
“不记得了?”
“是的,主人。”他面无表情地道,“主人说过,浅见羽这个人已经死了,现在活着的是全心全意为主人服务的奴隶,没有名字,没有过去,除了主人之外,不需要记得其他任何事。”
忍怔了怔,内心深处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在窜动,微笑道:“但是你并没有真正忘记。”
这话不是疑问,而是肯定。
“既然不能忘记,何不干脆面对?为了你的主人,也为了你自己。如果不把过去整理清楚,又如何面对你的新生?”
他不吭声,垂着头,忍看见他脖颈上有些细小的茸毛,在幽微的光影下若隐若现。
“创伤心理学家MaryBaures曾经说过,真正的痊愈并不是伤口消失或再也不痛,而是指人们在所受的磨难中找到了某些意义,才能继续生活下去。”
“所以,以为把伤口掩埋在表层下,假装它不存在,没有任何作用。它迟早会翻腾出来,带来更严重更尖锐的伤害。”
“来,告诉我,你有一个听众,就像对一个树洞讲话。你的主人,可以容纳你的一切。”
他似乎有一些动摇,慢慢地道:“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,早已经过去。”
“可是你还在阴影之中,这不应该。讲出来会好很多。”忍微笑,把手放在他的前额上,“你在输液,就以这种方式作为告解模式吧。”
他笑了一下,又是那种神秘而飘忽的笑:“可是主人看起来并不像个神父。你想知道什么?你已经知道了很多了。我想你一定很详细地看过我的材料吧。”
“是的,但我希望你亲口告诉我。这是奴隶对于主人的信任,你必须对主人坦诚,没有任何遮掩。”
他微笑:“我现在还不够坦诚么?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地躺在主人面前,一块遮掩的布片都没有。”
忍不为所动,只是深深地凝视着他:“你也曾经这样躺在养父面前么?在他叫你贱货的时候?”
他的笑容忽然僵住。
半晌,嘴角牵了牵,做出无所谓的样子:“这只是偶然,一次意外。他把我错认成我母亲。你知道,男人有时候喝醉了是难免做些荒唐事。”
“不是每个父亲都会在酒醉后强暴自己儿子。”
他的笑容越发苦涩,居然尚能维持镇定:“因为我跟母亲长得很像吧。我说过,只是一次意外。”
他竭力轻描淡写地想把事情一带而过,这让忍越发好奇:“难道你不恨他?”
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。
“告诉我,你必须对你的主人坦诚。”
他默然,终于道:“人总有做错事的时候,他只是因为太爱我母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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